文|骆永强
为弄清峄山的峄阳孤桐与峄阳山的峄阳孤桐是否同属同种,我邀邹城著名学者董伟先生一起赴江苏峄阳山,探寻当地传说中的峄阳孤桐。
峄阳山也叫岠山、葛峄山,位于江苏省邳州市和睢宁县交界处,是国家AA级旅游景区、全国农业旅游示范点以及徐州市自然保护区。峄阳山海拔不高,但山体狭长,呈西南东北走向,长三千余米,宽一千三百余米,共有四座山峰,以西峰为最高,海拔213米,是苏北除连云港云台山之外的最高峰。因常有云蒸霞蔚,故称为“白云崖”,也称“白云峰”。远远望去,峄阳山像一条可爱的毛毛虫,横卧邳州、睢宁两地。
峄阳山历史悠久,早在新石器时代就有人类活动的痕迹。据了解,春秋时期楚国令尹子文曾在此封地,山上自今仍留有子文墓等历史遗迹。秦始皇曾巡游于此,留下了秦邮驿等古迹、传说。从汉代至清康熙年间,峄阳山一直是中国地理和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。当地有“一部三国史,半部在下邳”的说法。很难想象,一座看似不显眼的“小山”,竟有如此厚重的文化底蕴。也许是毗邻国家历史文化名城、“帝王之乡”“两汉”文化发源地徐州,而被历代文豪名擘过多造访的缘故吧!
我们是从北路进入峄阳山的,正面三拱青石牌坊,中间主拱牌坊扁额上书变隶体“葛峄山”三个字,活泼不失古朴,两侧楹联题为“一山横卧镇邳圉,双水并流润古州。”两侧偏拱匾额上书楷体“山高”“水长”四个字。楹联的内容,应该是当地人原创的。因为我们在向当地人请教这对楹联的来历时,他说峄阳山的主峰就像一巨人,背北面南而坐,两侧的峡谷就像他的两臂。虽然我们无法实地核实,但这也说明了这是一方群贤荟萃、人杰地灵的宝地。也许正是当地人出于对峄阳山的热爱,才愿意走近她、了解她、歌颂她、赞美她、宣传她,就像邹城人同样热爱峄山一样,喜欢从历史古籍、学说著作中搜寻蛛丝马迹,以证明当地这座山的历史悠久、文化厚重。
在“岠山绿化记事碑”亭,我们遇到当地几个在亭内乘凉的村民,向他们问起了山上峄阳孤桐的事情,他们摆手摇头,说没有听过。其中一位年长的村民手指着亭东的峄阳山告诉我,原来山上的树木较多,后来因香火、开山造田等原因,山上的树木都毁了。现在看到的这些树木都是十几年前栽的。我们绕到“岠山(峄阳山)绿化记事碑”后,看到睢宁县委县政府绿化峄阳山的伟大壮举:
2008年4月,“突破睢宁”号角吹响……先后投入八支专业队伍,2900多民工,近百部机械设备……施工者镐刨锹挖,破石掘坑百万;肩掮背驮,运送客土万余方;筑渠布管,十级提水上山,共栽植雪松、国槐、侧柏、女贞等主栽树种21种,配柳树、枫香、合欢、木瓜等观叶、观花乔灌木11种,计117万6千株,成林3700亩……
人欢马叫,红旗招展的绿化场面仿佛出现在眼前。在我为当地绿化荒山的壮举暗自赞赏的同时,也多了一丝隐隐的担忧,在大规模的人工造林之后,原本不适合作为绿化景观树木的峄阳孤桐是否还会存在?
听当地老乡介绍,峄阳山旅游开发前些年才刚刚起步,现在是国家AA级旅游景区,对外免费开放。每到周六、周日,前来游玩的人很多。
出于对旅游行业的敏感,当然也是为了寻找当地人传说的峄阳孤桐,我们便按照老乡的指点,从西路牌坊循路而上。
从公路到牌坊还有约100米左右的距离,不知什么原因没有硬化,只是简单地修出了路形,路面被过膝的杂草覆盖。
趟过茂密的杂草,来到牌坊下面。见牌坊也是三拱结构,中间匾额上书“独秀”两字,两侧匾额分别书写“揽胜”“探奇”两字,两侧楹联题为“紫气东来古州频添异彩,红霞西映泽岭再渡金辉。”可见当地人对峄阳山的喜爱,就像邹城人对峄山的感情一样,总不吝惜把最美妙的词汇来描绘她、歌颂她,好像要告诉世人,这里是一处风光旖旎的游览圣境。
拾阶而上,两侧树木茂盛,排列有致,特别是层层叠叠的梯田,应该是荒山绿化的痕迹,带有浓浓的人工色彩,感觉不是一座山,更像是一处公园。也许这就是自然林与人工林的区别,没有了自由自在,自我洒脱,更多的是中规中矩,平平淡淡,少一些灵性,缺一点通透。
行至山顶,看到一个大大的“佛”字。“佛”字上方有一处平台,平台上建有一处佛院,上书“弥陀寺”三个字,院墙涂满粉红色,两侧用黄色涂料刷着“阿弥陀佛”“佛法无边”8个字。进入大门,一尊右腿盘卧、左腿竖立的弥勒佛像被玻璃笼罩,神态威严,直视前方。佛像右侧,供着一位清朝皇帝的塑像。说实在的,我去过不少寺院,供奉清朝皇帝的还是第一次见。这时,我才想起进寺院前看到的建弥陀寺的有关介绍。康熙七年(1668年)农历六月二十七日夜半,发生震惊全国的郯庐大地震,导致黄河坝决口,水淹下邳。康熙二十八年(1689年),康熙南巡,当地人陈肇宪拦道奏书,以邳州荒歉之由为民请命。康熙得知后,安排巡抚洪之杰带领当地知州孙居湜实地查实,免去了当地群众水淹以来的田赋银粮。当地老百姓为了感谢皇恩浩荡,便筹钱建了弥陀寺,不但供奉了佛像,还为康熙皇帝塑起了金身,焚香膜拜,延续至今。
因为时间关系,也更为寻觅峄阳孤桐,我们没有在寺院过多停留,便顺着下山路继续找寻。应该说,当地政府对峄阳山的旅游配套投入是下了很大成本的,从寺院向北的下山通道铺设了沥青,两侧安装了路沿石。如果守山人允许,应该可以把车直接开到山顶。
也许是功夫不负有心人,在行至山腰处,同行的董伟先生叫住了我,“看,桐树!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,我看到了几株梧桐,其中两三株幼苗树叶肥大,叶面毛绒绒的,应该是我们常见的泡桐。附近的几株桐树与峄山的桐树有几分的相识之处,但仔细分辨两者的叶片和果实,还是有些许的差别。好像是介于峄山桐树与当地泡桐之间的变种。峄山的桐树,叶片、果实狭长,表面光滑,花小且泛白,不像泡桐花表面毛茸茸的。峄山之阳发现的这13株桐树已经曲师大生命科学院、中国社会科学院等权威学术机构鉴定为白桐,当代古琴大师李祥霆和曲师大知名教授骆承烈也曾因此造访峄山,在实地查看后,认为这几株桐树的生物特征与古书记载的峄阳孤桐一致。南朝陶弘景《本草经集注》记载:桐树四种:青桐、梧桐、白桐、冈桐。白桐、冈桐堪作琴瑟。元朝学者汪克宽也曾来峄山探访一个在此隐居多年的好友,亲眼看到峄山的道士在用峄阳孤桐做的琴弹奏乐曲,优美悦耳的琴声让他如痴如醉。更让他欣喜的是,道士带他看到了慕名已久的峄阳孤桐。为纪念这件事,他专门写诗赞美峄山的峄阳孤桐:峄山白桐千年枝,金星烂烂蛇蚹皮。文光七轸蓝田玉,冰弦细绕吴蚕丝。如果单纯从物种的角度看,白桐作为桐树的一种,应该比较常见,但不同的生活习性,可能会引起局部特征的变异。就像峄山峄阳孤桐一样,生活在巨石山涧之中,水土匮乏,养分不足,导致生长异常缓慢,质地坚硬。也许正是这种“营养不良”式的“歪打正着”,使之无意中成为了斫琴的绝佳材料。也许我们这次在峄阳山看到的这几株桐树与峄山的桐树同属同种,可能因彼此不同的生活环境才导致两者在外观特征上的些许不同。
从山上下来,在环山行驶的过程中,我们也在路边看到了几棵与山上相同的桐树。返程途中,我们走访了当地几家苗圃,在与苗圃主的交谈中,我们得知,当地已多年没有人培育桐树了,越来越多的苗圃主都在种植经济价值更高的绿化树木!这对当地那些与峄阳孤桐有特殊情愫的人来说,可能是一个无法接受的现实,但如果从进化论的角度来看,这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,一个物种的消失可能又会导致另外一个新生物种的出现,凡事都要用发展的眼光去看,物竞天择、适者生存,凡事皆有定期,万物皆有定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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